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0:53:14

【城记】生在武汉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17 编辑

看到自由九号那个武汉初印象的贴,觉得很遗憾,那些坏导游,把这么美的一座城市掰得七零八落,真是坏啊。
我和秀才一样,都不是祖籍武汉的,但生在武汉,所以我没打算不给自己贴个武汉人的标签。

若干年前的新周刊,搞过一次全国城市评选,武汉被贴的是“最市民化的城市”。
许多人觉得这是个有贬义的称号。
你觉得呢?

市民化,显示出这座城市,市民是不容忽视的组成部分,市民的个人特点汇集成了城市的特点,说明这些市民个个都蛮有板眼的,是个角。
出门出差很多次,看到在外地的武汉人,留给人的印象都是很鲜明的。
他们大多普通话不标准,zhichishi和zicisi倒置,“百”“北”混淆得一塌糊涂。
听武汉人说武汉话,外地人多半会说是四川的或湖南的,跟武汉的菜一样,不上榜,无系别,人不识,却可以理直气壮得拍着胸脯说“好吃!”
武汉人精明,能干,恶躁,但也讲义气,富有同情心,不唧唧歪歪,爽快刮气,讲味口。
武汉姑娘伢的气质还是蛮好的,大气,有个性。我到成都,看到的小美女们都象县城出来的。你看例外在武汉有几多专柜就晓得了,成都只有1个,武汉有5,6个。
武汉的美女江汉路有,但掺杂了太多外地人和打工妹,不容易分辨。
武汉美女没有固定的出没路线,冷不丁就遇到一个,还是可以回味半天的那种,光长的漂亮不行,还要皮肤好,条子正,会打扮,有味。武汉姑娘都蛮是那个事的。连武汉周边的松滋沙市都出了不少大美女,曾黎袁泉,还有。
武汉人聪明,但不喜欢玩心计,不喜欢争名利,小日子舒服一点就不想出去闯天下了。
所以这个市民化其实是个表扬,会过日子,生活质量高啊。
IKEA真是的,硬是不在武汉开个店,连沈阳都开了。每年晓得几多武汉人跑到其他城市的IKEA采购得大包小包的哦。

烈火红心 发表于 2010-6-30 01:25:51

{:1_96:}:lol:lol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27:28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19 编辑

从小到大,混过航空路圈子,一元路圈子,花桥圈子。一元路圈子是混得最久的,小学,初中,高中,上班的十年,借调的一年,现在每周三还要去吃个饭,聚个会。

可恨没有好习惯,随时挂个相机,看到点啥都可以拍下来,这几年倒是喜欢用手机拍,片质不好。
你莫说,在这城市生活了几十年,许多地方,熟得不能再熟,居然还是屡有新意,每回出克玩,回来都会觉得,还是武汉好啊。

先来个武汉的机场和高铁火车站。每天在汉口站对面上班,居然也冇拍一个,典型的熟视无睹嘛。











shsimon 发表于 2010-6-30 01:33:28

武汉现在是大工地啊!地铁和二环线高架修好了,就会好起来了!

丁丁鱼 发表于 2010-6-30 01:34:33

读《品三国》之前,在新华书店里翻过易中天的《读城记》,易教授在书里专门开了一篇《武汉三镇》,以示他对武汉的了解与喜爱。
买过一套记录片的碟片,叫《一个人与一个城》,里面也是分章节记录中国的部分城市,其中就有武汉。对武汉的解读是通过作家方方的视角展开的。

酸秀才 发表于 2010-6-30 01:37:23

先支持,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来说点啥。

龙警 发表于 2010-6-30 01:38:07

“每天在汉口站对面上班”


楼主是市局大院的哈,记得上次去武汉,到武昌下车后,直接到了另一个站台,坐车到的汉口站,出站就是市局大院,

很是方便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38:42

丁丁鱼 发表于 2018-11-2 19:39
读《品三国》之前,在新华书店里翻过易中天的《读城记》,易教授在书里专门开了一篇《武汉三镇》,以示他对 ...

《阅读武汉》《汉口的沧桑往事》 :)

晃晃悠悠的鱼alvan 发表于 2010-6-30 01:39:56

留爪慢慢看。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40:29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15 编辑

发图有故障,先码字,慢慢补图好了。
发这样的贴,很容易一不留神就整成了老汉口建筑的转帖。所以,盼望大家各抒己见,你熟悉的,拍过的,呆过的,都可以讲两句,这样会更立体。

是武汉者非仅鄂省一省、中国一国之都会,抑且为国际政治经济文化枢纽之一。我国欲竞强大地,大武汉建设实其基点。
                                                                        ------《实业计划》孙中山
武汉是座大城市,这是毋庸置疑的,叫“大”**的,好像只有大武汉跟大上海。
所以这座城市还是见多识广,气度大方的。

洋货新奇广货精,繁华不数汉东京。豪商大贾乘间出,簇簇油舆辟路行。”
这首竹枝词,为我们勾勒了汉口作为商业重镇的原始风貌。

《Harper's Magazine》一本美国杂志,1918年10月号,用9个页面介绍汉口, 应该是西方最早称汉口为“中国芝加哥”的杂志。

superp 发表于 2010-6-30 01:41:17

在武汉生活过四年的占座来了

曼舞 发表于 2010-6-30 01:41:38

先读文,再等图~ 先来预习预习

这个汉口站,和南京玄武湖边那个站好像~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42:41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20 编辑

武汉是一江穿城,三镇鼎立的格局。
这格局,由来已久。
起先,武汉只有武昌和汉阳。
武昌在夏商时期就居住了很多的居民,到汉末,成为商镇。
汉阳的建城时间比武昌更久,但命名“汉阳”则稍晚,到唐宋年间,也十分地繁华了。
而汉口,我们最喜欢厮混的区域,则是因为汉水在明成化年间的最后一次改道,而水定镇出的。

其实武汉的历史,应该更远。
位于武汉市黄陂区叶店乡杨家湾盘龙湖畔的盘龙城遗址,是公元前15世纪左右,商代前期的古城遗址,面积约1.1平方公里,是我国已发现的最早的古城之一。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43:28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21 编辑

武汉处在楚文化圈,“惟楚有才”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武汉人才辈出的原因。
梧桐招凤凰,流水觅知音。
当伯牙在汉阳的琴台抚琴时,子期听出了他的高山之志;
当崔颢在武昌的黄鹤楼上吟哦赋诗时,李白也站在那楼上远送好友孟浩然下扬州。
而一个人和一座城市,说的是张之洞和武汉。
武汉出的名人才子和在武汉生活或有渊源的名人数不胜数。
哪座大城市,不是人来人往的,往来的人多了,中间的名人自然也多了。
多到一个地步是我一下都记不起该写谁的名字了,思绪堵塞,等慢慢疏通了一点一点再添加吧。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1:44:01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26 编辑

看到2篇武汉人写的武汉,蛮有趣,转来分享一下。
此地空余黄鹤楼
心里冇得月亮
说起武汉,我就想起小时候在筒子楼里玩“撇撇”。“撇撇”,是武汉话,就是用烟纸叠成三角形的玩具,折得很薄,玩法也很多。它是一种用虚拟货币进行的初级博彩方式,从六、七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曾经全国流行,但尤以武汉为盛。我记得当时常见的烟纸,有多种分类,用我们的行话分为光板、带光,带蜡,带光不带蜡,带蜡带光的等等,游戏中烟纸价值各不相同。比较简单又流传较广的游戏方法,叫“翻三掉一”和“全把抓”。那时候十几岁的小孩子们,在砖头堆旁,小树林里,三五成群,捉对撒杀,忘了书包和晚饭的事情时有发生。也会经常看到伤心的妈妈在夕阳下追赶自己的儿子回家吃饭,并且当场撕毁大批烟纸的场景。那些抓捕得手的妈妈大都怒发冲冠,一边走一边呵斥:“你怎么这‘发痧’(指胡乱折腾)啊!我恨不得打断你的‘胯子’(指腿)”。当然妈妈不会真的打断我们的“胯子”,但被捕的孩子们“打到糍粑”(光膀子)或痛哭流涕或大义凛然,嘴里喊着“老特 (指爸爸)救命”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的很。
我十分怀念那段时光,放学以后,坐在珞珈山上折叠寻来的烟盒,可以看见火车在遥远的地方开动着。夕阳好的时候,爬上山顶的铁塔,还能望见那火车冒着白烟穿过城市的腹地。长江慢慢地流动,和另一条江水一起,把武汉划分成三大块。江边的树长得都很矮小,凌乱的马路在“腰子国拉里”(很隐蔽的地方)互相交叉纠缠,我就这样目睹着这个城市一点一点地在阳光下发生着细微或者巨大的变化。
  而这一切,都是在抓“撇撇”的日子里慢慢度过的。至今我还记得那些烟盒在圈内的价格表,就好象现在我的弟弟记得股票的价格波动一样清晰,比如寰球、游泳、加油干、争上游、三门峡之类的算“一吊”(类似人民币中的一分),“蛮屁”(小气)。黄金叶、恒大的五百,菊花、永光的5千,中华之类的就要上万了,似乎还记得有个大雁还是什么牌子的烟纸,蓝色的画面上是一排大雁在飞,乱风起,大雁下面的芦苇荡随风摇摆,构图甚美,但是传说上面的芦苇丛可以横竖看出四个大字“打倒江青”,属于反烟,价值不菲,后来拥有它的人,轻易不敢出手使用,一旦输了,还不“掉得大”(结局很悲惨)。只有我横竖看不出来,如何用叶子搭配出那几个字来,现在想起,还是颇为遗憾。
  当然了,“撇撇”后来在武汉话中演变成了描述一个人的个头很小,身子单薄,就好像烟纸一样的薄。“撇撇块头”,成了一句带有调侃和讽刺意味的话语,可见武汉人无处不在的幽默感和对传统话语的珍视与再发挥能力,而这老调新弹的本领,还不仅仅局限在这样的小细节上。武汉人会的多,好面子,讲究的是味口,注意的是形象,只要对上了脾气,看中了意思,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拐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拐子”也就是哥哥和兄弟的说法,颇带一点解放前跑码头的江湖匪气,前几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席间就有个二十多点的武汉姑娘,见谁都是羞怯怯地喊一声“拐子”,问她为什么,她笑答这是表示尊敬,可见武汉话豪爽奔放之一面。但是,骨头里面的硬还不是武汉话的全部,武汉人话还有另一面的细腻温和,它讲礼性,交上了朋友,好歹都非要礼节到堂,非如此,不能体现武汉人的味口。比如,武汉人见所有结过婚的女子一律全喊“嫂子”,言外之意,就是把她们的男人全部当成了自己的哥哥,真是不拘一格,随心所欲的好秉性。
不过也有说武汉话喜欢骂人,其实那是严重误解了武汉文化。如果你不深入了解武汉人的豪爽和细腻,你是听不懂武汉话里丰富的内容的。其实在我看来,北方寒冷多风沙,说话时口型不宜太大,因此语音中多卷舌,鼻音重。而四川多山,山上山下喊话,要着力提高语言尾音,更有山体回声,悠扬委婉。江南一带则是气候宜人,说话时可以细声慢语也不会有语言障碍。武汉和他们比起来,完全不一样,主要是因为当年此地大多湖区,多数人必定靠湖而生,采摘莲藕摸些螺蚌,男人划着木筏下湖,女人烤熟了一只野鸭,只会对着湖面喊叫:“死人,回来七楼(吃肉)……”,率直响亮。
所以在汉腔里,逐渐形成了一些方言特色。比如没有卷舌音。和北方大量的卷舌音相比,武汉语音中几乎找不到:zh、ch、sh、r这些卷舌音,即便是武汉的近邻荆门等地区,卷舌音都相当厚重。没有卷舌音的结果使得语音过于裸露,少了一些修饰。武汉语音中可以清楚分出五个声调,可是没有轻声。而是在三声调旁边加了一个调,比如“污、物、武、吴、误”这五个字的字音,武汉话区分的非常清楚,在北方话里,“武吴”分不开。音阶多可以使得音色丰富,可是没有轻声调,又使得语音过硬。特别是武汉话前鼻音和后鼻音分不清,所以大家说起话来,“陈程”不分、“身生”不分、,“真争”不分。好在武汉人还“蛮过细”(小心),说不清楚的时候,就会说些弯管子的彩色普通话来解释清楚。
  武汉最著名的骂句就是“婊子养的”和“个板妈”(而“个板妈”到底是什么意思,估计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来武汉,穿行在市井小巷里,会经常听见一些普通人随口就说出一句“个板□□”这样的话,但你同时会惊诧的发现,人们说这个话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是微笑着说出口的,这句类似“他□□”粗话,在武汉人的口里,已经不仅仅是口舌之争的武器,而是套交情,表示亲热的一种方式,甚至已经演变成了大多数老武汉的一个口头禅,比如逢年过节,毛脚女婿上门,女方家长必定用“吊子”来煨汤款待,你若不喝,就是太不给岳父老头面子了,爽快的岳父老头会亲热地拍着你的肩膀说:“个板妈,喝撒。”这样的亲热,是外省人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到个中深意的。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用九个脑袋想问题的武汉人,其精明干练,泼辣爽直,在南方人来看不能理解,在北方人来看更是无法明白。武汉,和北京的大气,西安的古朴,上海的奢华,苏州的精致,成都的闲散,重庆的火爆完全不同,它独特,它是左右逢源,腹背受敌,亦南亦北,不三不四的地方,酸甜苦辣通吃,ABCD全来,柔和了大江南北,东西双向的所有特点。或许没有特点,就是武汉最大的特点吧?我记得易中天曾经把武汉和上海两地在这个方面做过一个比较,他说:武汉人和上海人很有些不一样。上海人是“派头大,胆子小”。平常没事的时候,一副“高等华人”的派头,不把外地人放在眼里,一旦外地人凶起来,“乖乖隆地洞”,立刻就“退兵三舍”,声明“君子动口,不好动手的喏”。武汉人可没有这么“温良恭俭让”。他们不但敢“动口”,而且也敢“动手”。武汉人到上海,看上海人吵架,常常会不耐烦:“个婊子养的,吵半天了,还不动手!”他们觉得很不过瘾。
  七八十年代,在武汉很流行说一句话:“心里冇得月亮!”意思是你这个人乱来,胆子太大。其实在这句话之前,最开始的雏形是说:“心里冇得太阳!”。在当时的中国,如果一个人说起心中的红太阳,恐怕都会知道它指的是什么,但武汉人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在大街小巷中随口就说心里冇得太阳。向毛主席像保证,其胆子之大,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当然,后来在岁月的流逝中,这句话悄悄转变成了心里冇得月亮。我记得小时候的一首民谣中有句唱:“满天的星星啊,一个月亮”,现在连月亮都没有了,其胆魄和机智,实在让人佩服。不过我还是偏爱月亮这个说法,它婉转、曲折、幽默,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文绉绉的气息。以至于再后来演化出的“心里冇得玫瑰”,都让人在武汉这个喧嚣的老城市中,体会到浓郁的市井气味中依然还飘散的书香气息。
  武汉可说的地方实在不少,虽然有很多人不怎么喜欢武汉,说它是一个“最市民化的城市”,而我以为这恰巧是对武汉最准确也最好的评价。当所有人的眼光都在追随着上升的钢铁的城市的时候,又会有多少人能够冷静地思考一下,在钢铁背后,在现代或者后现代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文化,传统,市井,逸闻杂说,野老名士呢?而武汉偏偏就是这样,就是“铆起”(意思是死死咬住、不依不饶,就像被铆钉铆住一样)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山水园林城市,偏偏我也就喜欢武汉“心里冇得月亮”这个脾气,住在武汉,我神定气闲,夏天热,我就用扇子,冬天冷,我就多穿点,四季轮回,有情有趣,想想毛主席的“极目楚天舒”,再看看崔灏的“芳草凄凄鹦鹉洲”,就欢喜起来。武汉的好,就是他的自然,随和,宽容,大度,而这好是骨头里的,它不媚,也不骄,就象武昌有个去处叫“抱冰堂”,取《吴越春秋》中“目卧则攻之以蓼,足寒则渍之以水,冬常抱冰,夏还握火。愁心苦志,悬胆于户,出入尝之”的刻苦自厉,以成大业之意。用它来说武汉,再恰当不过了。
  这让我想起八九年的冬天。当时我还在读书,寒假无事,和几个大学同窗去兰州喝酒,谈论天下,酩酊。后半夜,外面下起大雪,我在宾馆里翻看随身带的一本诗集,见到有“蔷薇花踮起脚跟,偷看死者的墓志铭”之句,心里一惊,异常想念武汉的排骨藕汤。第二天,风和日丽,兰州城外白雪沃野,一马平川,我独自南下,回了心里冇得月亮的大武汉。

曼舞 发表于 2010-6-30 02:16:54

生活秀~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2:21:51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28 编辑

红梅花的菜
武汉人喝酒,喜欢行酒令。这个习惯全国人民都知道。如果你在武汉街头巷尾的夜宵摊子上去转转,就经常可以看见一桌子的人围看两个人,他们把手伸到对方的眼前,掳拳奋臂,口中念念有词的吆喝出一长串句子,同时不停地变化手势。赢者得意洋洋,输者满脸不服,围观者或鼓掌,或雀跃,或挺身接而战之,或端酒一同饮之,男男女女,旁若无人,煞是热闹。
这就是武汉酒桌上最热闹也最舒心的划拳定江山的场景。
许多人都知道,酒令这个东西,大概起源于西周。以前古人玩的是投壶、射覆、流觞曲水这些东西,大多来源于文人雅士的聚会,所以在唐代诗文中酒令频繁出现。比如李商隐写:“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又如白居易写:“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我猜想肯定不是击鼓传花,大约是乐天先生喝痛快了,起身去折了一捧花枝来,请在桌诸位一人抽取一枝,花枝最短的那位,对不起,当浮一大白。现在武汉人玩不起那个了,除非你在自己的后花园中去采,但似乎没有几个人有自己的后花园。否则一般情况下,随便去公园采花是要罚款的。于是乎在稍微文雅一点的场合,马马虎虎就用牙签替代。虽然听起来,已经不那么浪漫了。
但魏晋时流觞曲水的影子,在武汉今天的酒令中,还多多少少可以看到一点。所谓“流觞曲水”,就是几个朋友选择一风雅静僻所在,大家按秩序安坐于潺潺流波之曲水边,一人置盛满酒的杯子于上游使其顺流而下,酒杯止于某人面前即取而饮之,再乘微醉或啸呤或援翰,作出诗来。最著名的一次当数晋穆帝永和9年3月3日的兰亭修禊大会,大书法家王羲之与当朝名士41人于会稽山阴兰亭排遣感伤,抒展襟抱,诗篇荟萃成集由王羲之醉笔走龙蛇,写下了名传千古的《兰亭集序》。当然,在民间亦有将此简化只饮酒不作诗的。
武汉的酒令中亦有此类似之规。比如一个基本规则就是,桌子上的每个人,都必须参加。不管你会哪一种酒令,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流水关是人人要过的,此其一。其二就是,为了公平起见和持续性,必须按照顺或逆时针的方向顺序进行,拳打胜家,不得空缺,跳跃,赢了就跑。这个倒是应和了《红楼梦》中鸳鸯的一句话:“酒令大如军令!”。
武汉酒令的内容极其丰富,它不简单像北方人那样,上来就是“个俩好、五魁首、八匹马”,也不像蒙古、西藏、新疆那样,给你唱歌,直唱到你喝醉才罢手。武汉的划拳酒令容花枝令、谜语令、典故令、拆字令、骰子令、不语令、急口令与一体,颇有古风,在全国各地并不多见。
就以唐人称为“招手令”的划拳为例来说,武汉的划拳是全国类似酒令中最有音乐性和观赏性的。首先,在进入主题之前,要念一首类似诗歌一样的过门,划拳中拆字、联诗,各种暗桩陷阱不一而足。最通俗的一句过门是:“请啊,派啊,红梅花的菜啊!”(派,请客的意思)两厢一唱和,节奏和切口对上了,才能继续下面的数字比拼,否则无法游戏。以前就有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武汉人划拳,每句后面都要带个“红梅花的菜”?根据我的了解,武汉这样的一路拳法,最开始的起源已经无从考证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中间加上“红梅花的菜”这个过门,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后期。“菜”在武汉方言中的意思是“不行”、“一般般”的意思。比如武汉人说“某某很菜”,意思是你不是酒,你只是小意思,是盘下酒菜。文化大革命期间在全国各地流行的一首苏联歌曲《红梅花儿开》中曾经这样唱到:“田野小河边啊,红梅花儿开。”大批上山下乡的青年,唱着这首歌曲奔向了祖国的边陲之地,多年之后,慢慢就把武汉的一句酒令演变成了“请啊,派啊,红梅花的菜啊!”,其间包含了许多辛酸、许多无奈,但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豁达,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玩世不恭。
在武汉,故老相传的切口酒令,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能够听到的,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精彩联句。仔细听,像诗。又因其来自民间,同时带有浓郁的市井气息。楚地本来就文化底蕴深厚,几千年来,市井小巷中的唱词,也多少带有点浪漫的文学气息。不信你去湖北省博物馆看看,楚文化出土的兵器上都是雕龙画凤,精美的像是艺术品。这一点比不上秦,兵者,凶器也。杀人的武器上,秦兵刃是质朴简单的,把它的审美功能降低到了最低处,无形中提高了它精神和文化上的杀伤力。无外乎秦能一统江山,完成大业。但话说回来,还有一句古话是:“楚虽三户,忘秦必楚!”,楚文化造就的浪漫主义文化氛围,宁折不弯,却同样具有另一种伟大的力量。正所谓流水不争先,道法自然才是自然之道。
“一根扁担光溜溜,挑担大米上成都(dou)。成都的姑娘爱大米,我爱成都的花溜溜。”这是一首古老的湖北酒令。行令者一人念一句,如果有接不上来的,就已经输了一筹,酒当然也就跑不脱了。古时候,饮酒行令者必须是机智敏捷,有一定的文学才华,而酒令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诗、词、曲、赋、花鸟、景物,知识广泛,无所不包,极多采多姿。及到现代,中国的酒文化已经逐渐让位与商业、官场,不复当年之盛况。但我们依稀还可以从这首流传于湖北民间的酒令中看到,明末清初时湖广填四川的盛况以及湖北和四川两地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当时四川由于战乱、瘟疫及天灾接踵而至,境内人口锐减,耕地荒芜。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清王朝为了解决四川劳动力和生产粮食的问题,采取“移民垦荒”的举措,全国包括湖北、湖南在内的湖广省等十余个省的移民相继到四川定居,其中来得最多的是湖北、湖南省。据统计这次移民的持续时间长达一百多年,入川人数约一百多万人,其中湖北、湖南省的人数达一半之多。而在湖北省的移民中,麻城移民又占居重要地位。了解了这段历史,你就知道这样的酒令出现在湖北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还有一些著名的老酒令也值得说一说。产生在文革其间的“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很明显的带有知青风格。而“雄赳赳,气昂昂,刘闯走进韩英的房,东瞄瞄,西望望,……”则是套用了《洪湖赤卫队》的唱词来调侃解闷。而“江汉关的钟,是么点钟,三红四喜是两广东”,只怕跟汉口开埠,辛亥革命时期广东与武汉的政治地位的转换有着莫大的关系。
近二十年来,武汉的酒令也发生了许多新的变化。比如因为1983版本的《射雕英雄传》,在武汉就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人物版酒令。“东邪西毒欧阳峰,南帝北丐洪七公。杨康郭靖老顽童,人人都想娶黄蓉。”及时而迅速准确的反映了当时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些状况。近些年来,武汉的酒令已经更加趋向于个人化和私密性,公开流传的酒令,已经很少听说。类似于“爬楼梯,摸平台,这么大的元宝滚进来,恭喜恭喜你发财。”其来源是武昌监狱,而“东湖的水,绿又绿(lou),我们俩的感情才开头。”恐怕跟武汉大学的青年学生们脱不了关系。
当然所有这些酒令,都还只是划拳之前的切口和唱词。这些唱词或婉转,或铿锵,需双方熟悉,一人一句的接口或共吟,很有些“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的意味。其后在每一拳的争斗中,拳拳不离大拇指,尾巴上一定要带上帽子,也就是带上这酒令的最后几个字。比如双方如果开始念“请啊,派啊,红梅花的菜啊!”,则在猜拳的过程中一定要加上“七个巧呀,红梅花的菜啊”。依次类推。
再说近一点,新的娱乐方式改变了许多传统对酒的理解,同时也改变了许多喝酒行令的方式。现在酒桌之外最多容易见到酒令的地方就是各类酒吧。坊间流行的东西,有日本拳、韩国拳、香港拳和台湾拳。比如最流行的“两只蜜蜂令”,充满了童趣,据说来自香港。具体的口令是:“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石头、剪刀、布,然后猜赢的一方就做打人耳光状,左一下,右一下,同时口中发出“啪、啪”两声,输方则要顺手势摇头,作挨打状,口喊“啊、啊”;如果猜和了,就要做出亲嘴状还要发出两声配音、动作,任何方面出错则必须饮酒。这类游戏适合两个年轻人玩,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玩起来特别逗。老同志大概不合适,否则你五十多岁了,做出亲嘴状还要发出两声配音,只怕是真的有些古怪了。
其余比较流行的酒令也不独武汉才有,几乎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相同的游戏。像骰子之789、骰子之大话(这是个古老的游戏)、虎棒鸡虫、比扑克、逢7过、十五?二十、青蛙跳、美女与英雄等等。其中一个游戏叫“开火车”,颇有意思。游戏方法是,在开始之前,每个人说出一个地名,代表自己。但是地点不能重复。游戏开始后,假设你来自武汉,而另一个人来自上海,你就要说:“开呀开呀开火车,武汉的火车就要开。”大家一起问:“往哪开?”你说:“上海开”。那代表上海的那个人就要马上反应接着说:“上海的火车就要开。”然后大家一起问:“往哪开?”再由这个人选择另外的游戏对象,说:“往某某地方开。”如果对方稍有迟疑,没有反应过来就输了。
这让我想起唐朝一个叫《申屠澄》的传奇故事。传说一个叫申屠澄的布衣秀才赴任县尉,风雪阻途,夜投茅屋。好客的主人烫酒备席,围炉飨客。风流才子申屠澄举杯行令:“厌厌夜饮,不醉不归”,引用《诗经》句行雅令。不料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主人之女就咯咯笑了起来,说:“这样的风雪之夜,你还能到哪里去呢?”,说完,少女多情地看了申屠澄一眼,脱口出令:“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申屠澄听后,惊叹万分。他知道少女是用《诗经?郑风?风雨》里的诗句,隐去“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后两句,说明少女已含蓄而巧妙地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意。于是,申屠澄向少女的父母求婚,喜结良缘。
只是,这样的故事在两只小蜜蜂的年代里,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酸秀才 发表于 2010-6-30 02:28:53

继续占楼,讲解河南划拳酒令。

去过河南的朋友可能都清楚,河南人喝酒爱闹。
爱闹的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划拳,也叫猜枚。
其实河南(本人南阳人,以南阳地区为例,其他地方可能有所不同)的酒令除了划拳还有很多。
先说划拳吧。酒令以后有空再说。
河南拳有很多讲究,首先就是大旗不倒。河南地处中原,有深厚的中原文化底蕴,历来讲究礼仪,具体到划拳上,每次出拳必须出拇指,一是表明自己是中原居中位置,二是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再其次划拳有很多规矩,起手必是“哥俩好”或者“俩亲”——坐到酒桌上不是朋友就是亲戚。(若双方是平辈或者朋友就是“哥俩好”,若双方辈分、级别等有差别就是“俩好”,双方是亲戚就是“俩亲”),两人互相出拇指,两三次后才开始正式出拳。一般都是起手,哥俩好,再好好,永远好,开始;或者俩亲亲,再亲亲,永远亲,开始。
河南拳又称猜枚。
再详细啰嗦下划拳(猜枚)这一酒令如何认定输赢。
双方互相单手出手指(左右手均可,有些地方可能不同,不欢迎左手),同时口中喊出自己想喊的数字,如果双方所出的手指的和刚好等于你或者对方喊出的数字,那就是你或者对方赢,如果你喊出的数字是两人手指的和而对方并没有和你相同,那他就输了。
比如你出三个手指喊8,对方出了5个手指,而没有喊8而是其他数字,则他输你赢,输者喝酒。如果双方都喊的是8,则继续。
划拳中注意,自己所喊的数字必须是大于或等于你伸出手指个数与5的和,比如你伸两根手指,那么只能喊2到7之间的数字,低于或超过这个数字就叫“失枚”是要罚酒的,因为对方只有5根手指,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喊出1以下或者8以上而赢了对方的。所喊数字不能超过10,原因就是因为两人两手只有10根手指(骈枝的就是例外了)。
河南拳(枚)有乱枚、定枚的讲究,乱枚就是没有规律地喊数字并对应出手指,定枚就是喊的数字是固定的而手指随之变化,定枚有“四、十枚”、“三、九枚”、“二、八枚”、“零、六枚”以及“魁首枚”(就是从始至终只喊5,因为有五魁首的喊法,所以叫魁首枚),如果“猜枚”开始时对方说自己是定枚,那么在猜枚中就要尽量避开对方定枚所喊的数字,如果偶尔喊出一次对方定枚的数字,就要说声“失枚”,免于罚酒,再次出现类似情况,罚酒。

猜枚中,河南拳大旗不倒是最主要规矩,其二是不能单独出中指,原因大家都知道的,其三是在出两个手指时不能出拇指和食指,因为是手枪形状对着对方,为不尊,脾气大点的要打架的,出两根手指时还不能出拇指与小指,因为拇指对己而小指对人是侮辱,肯定要当场掀桌子的。当然也有例外,一些地方有“端酒盅”的出法,也就是在出拇指和食指两个手指时,拇指侧立而不是直立,与手腕呈同一平面。食指与拇指平行靠近拇指而留出一个酒盅的距离,意思就是我这次出拳是要输的我自己先端过来一个(河南拳喝酒一般有6个、12个、24个等叫法,个是指酒盅的数量,6个就是以6杯酒为一轮,划拳定输赢,一般输到4或者5个的,赢者就主动将剩下的端走喝掉,算自己输的)。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2:30:38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29 编辑

吃武汉
现在的武汉,已经很少有人读过一首叫《汉口竹子枝词》的诗了。据说这首诗写于清代,全诗是这样的:
三天过早异平常
一顿狼吞饭可忘
切面豆丝干线粉
鱼渗元子滚鸡汤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武汉人把吃早餐喊为“过早”,许多武汉人早上见面的问候语不是说“您家早”,而是开口就问“您家好,过早冇?”,有点类似北京人见面不分时段的就问:“您吃了嘛?”。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已经无从考证。不过,早在北魏的《齐民要术》中就曾经有过记载,“过”有食、咽的意思,如“过饭下酒”,《水浒》中也有“过午”之说,意为吃中饭。也正如《汉口竹子枝词》中描绘的那样“三天过早异平常”,诗的后两句直笔素描般的把武汉的特色饮食记录了下来,让人读后悠然神往。一顿早餐,在别的城市被敷衍甚至忽略的早餐,被武汉人随意而隆重的提升到“过年”般“过”的位置,可见其在武汉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据着何等重要的地位。
我小时候一直住在珞珈山下。那时候的武汉大学在整个武汉的城市规划中,属于偏僻之地。住在这里的知识分子们,幽默地把去汉口喊成“进城”,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里只有一趟编号12路的公共汽车通往武汉关,然后需换乘轮渡在汉口的江汉关下船,终点是繁华热闹的江汉路一带。当年在武昌流行的酒令中就有一段是这样的:“江汉关的钟,是么点钟,三红四喜是两广东”。说的喜庆,念的铿锵,也算是武汉饮食文化的一个佐证。文化大革命期间,我的母亲在汉口花桥一带的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工作,而我的父亲在武汉大学任教,所以很多时候,父亲或者母亲都要带着我和弟弟在这条路上来回奔走,早餐或者晚餐,往往会在路上解决,由此我得以有机会品尝到了武昌和汉口两地的不少特色食品。
在一些老武汉人的饮食记忆中,旧时的武汉三镇,商贾云集、五方杂处,饮食业也吸取湖、广、川、粤等各地风味。汉口开埠以后,随着经济和市场的繁荣,各种类型的餐馆进一步发展,不仅有京、苏、川、粤、浙、宁、徽、湘等风味的餐馆,还有经营英、法、德、俄各式西菜西点的西菜馆和经营日本菜肴的料理馆。到民国初年,各式餐馆日臻完备,近代大中型酒楼、饭店相出现。在我能够查阅到的资料中就有这样的记载,1909年,汉口六渡桥后侧仅200多米长的德胜街中,有较大的餐馆七八家之多,无名的夫妻店、流动小摊贩等饮食点也有十余处,人称“馆子街”、“好吃街”。坐落在此地的“品珍楼”竟然有八个门面,以经营京苏风味为主,也兼营一些鄂乡菜肴。除此之外,分布在江汉路和中山路一带著名的吃家还有老通城的三鲜豆皮、四季美的汤包、小桃园的煨汤、蔡林记的热干面、谈炎记水饺、顺香居的烧梅、福庆和的米粉、鲁源兴的米酒、五芳斋汤圆、田启恒的糊汤粉、谢荣德的面窝等等,不胜枚举。
在我的记忆里,1975年在中国是个重要而敏感的年份。那一年年初,在中国共产党十届二中全会上,选举邓小平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后,周恩来病重,邓小平在毛泽东支持下,实际上开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善于察言观色且从中敏锐地触摸到了某些气息的武汉人,觉得那个夏天异常的炎热。但炎热的夏天,并不能阻止武汉人喜欢吃、爱吃、好吃的念头。位于中山大道726—728号“蔡林记”热干面的生意依然红火,1天卖出1200公斤左右热干面,接待上万人已不是稀奇事。有一天父亲带我从汉口回来,专门绕道那里去吃了一碗。我只记得200多平米的店面里,挤满了人,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许多人端着灰瓷碗就蹲在路边上吃,浓郁的芝麻酱的味道,似乎隔着两条街就可以闻到。
熟悉武汉饮食的人大概都知道,热干面是武汉的传统小吃之一。父亲告诉我,热干面的由来,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典故。传说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汉口长堤街有个名叫李包的食贩,在关帝庙一带靠卖凉粉和汤面为生。有一天,天气异常炎热,不少剩面未卖完,他怕面条发馊变质,便将剩面煮熟沥干,晾在案板上。一不小心,碰倒案上的油壶,麻油泼在面条上。李包见状,无可奈何,只好将面条用油拌匀重新晾放。第二天早上,李包将拌油的熟面条放在沸水里稍烫,捞起沥干入碗,然后加上卖凉粉用的调料,弄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人们争相购买,吃得津津有味。有人问他卖的是什么面,他脱口而出,说是“热干面”。
多年以后,我还听说过一件关于热干面的故事。那是在我还没有出生的1967年的三月,当时,武汉地区的两大群众组织“工人总部”和“百万雄师”之间的斗争非常激烈,规模不断扩大并时时伴有武斗,冲突白热化导致流血事件频频发生。1967年6月17日,造反派学生四十余人,到汉口声援被“百万雄师”围困的大学生宣传据点“民众乐园”,当他们乘坐的卡车行至汉口六渡桥铜人像(孙中山铜像)附近时,被早已埋伏在此的“百万雄师”堵住砍杀,当场死伤二十余人。其中一名伤者在转送至武汉市三医院紧急抢救时,紧紧拉着医护人员的手说:“能不能帮我买一碗热干面来吃?我还没过早!”。等有人从医院门口的餐馆为他买来一碗热干面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已经永远闭上了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1967年的热干面是什么味道。但我猜想,那一年的热干面,一定特别辣。
那么1975年呢?1975年的夏天,很热。似乎同样适合吃热干面,似乎同样适合在吃完热干面后再喝一碗冰镇的蛋花米酒。只是那一年毛主席没有在长江中游泳,没有去吃老通城的三鲜豆皮。
那一年我六岁,小学一年级。
但如果真的要说起武汉饮食,何止一个热干面能够代表。这个是有诗为证的。在武汉的饮食界,就流传着这样一首诗:汉皇风光最繁华,廿里嚣尘百万家。不是文人才笔大,焉能写尽各生涯。芝麻馓子叫凄凉,黄口鸣锣卖小糖。水饺汤圆猪血担,夜深还有满街梆。小家妇女学豪门,睡到晨时醒梦魂。且慢梳头先过早,糍粑油饺一齐吞。吃新食品较常添,荤素相参价亦廉。麻雀头酥鹅颈软,豆黄饼肥藕鱼圆。
呜呼,我是一个记忆力不好,而想象力过于丰富的人,我会经常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费尽脑筋,为一件突然遗忘,却偏偏以为笃定记得清晰的人名或事情坐卧不安。我觉得自己总是记得别人不记得的事情,却又总是忘记别人都记得的事情。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比如我清楚的记得利济路上谈炎记灰色的匾额,四季美油腻的圆桌,芙蓉酒楼低矮的包间,老通城空空荡荡的二楼大厅。在我有限的一本相册里,竟然还有一张我跟几个年轻人簇拥在胜利街兰陵路口小桃园汤馆门口的照片。四寸大小的黑白照片上,几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咧着嘴,背景是幽深的店堂,门口一排炉子,上面摆的土瓦罐,在阴影中闪烁着光。
在我成年之后的记忆里,武汉饮食中最让我迷恋的不是花样翻新的热干面,也不是越做越精细的四季美汤包,而是安静地坐落在扬子街口,中山路上的芙蓉酒楼的抄手和鱼香肉丝。
但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些老门面,已经被服装店和婚纱店挤压成了很不起眼的一个小楼梯口了。如果你漫不经心地路过,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那从逼仄的楼梯转角处传来的哒哒哒哒的高跟鞋踩过木地板的声音。
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附近的黄石路上。他的家在武汉老荣宝斋的楼上,英式风格的建筑,临街一排小阳台,铁艺栏杆,百叶窗式的落地门,轻轻推开,可以望见被誉为“中国建筑界泰斗”的庄俊先生在武汉主持修建的金城银行。七间八柱,半圆形拱窗与立柱内外搭配,顶部宽敞的檐口与精致的山花,对应着地面的多层台阶。它的对面,过了保华街口就是芙蓉酒楼。1989年的暑假,我在他家住了很长时间。我们经常在黄昏的时候穿着拖鞋下楼,在夕照迷离中,走几步,去芙蓉酒楼买一碗抄手吃。有时候他带上他的女朋友,我们三四个人,点上一盘鱼香肉丝,一盘清炒苦瓜片,喝一块五的行吟阁啤酒,一直到酒楼打烊,昏昏欲睡的服务员,却并不催赶我们离开。
那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情,我至今还记得。他的女朋友在一次争吵后,摔门而去。她是上海人,小姐脾气,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她走的时候给我朋友的BB机上留了一句话,说我回上海了,就买了一张船票独自顺江而下。我的朋友知道祸闯大了。当即四处筹集了资金,买了一张飞机票直飞上海。他在上海的船码头买好了两张回武汉的船票,当然,还有一束美丽的玫瑰花。等到他的女朋友下船的时候,他迎了上去,两个人拥抱着大哭一场,直接坐上刚下的轮船,回转武汉。
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黄昏。我们几个人依旧坐在芙蓉酒楼临街的窗口边,还是鱼香肉丝和清炒苦瓜,还是一块五的行吟阁啤酒及花生米。我们行酒令,我们喊:“请啊,派啊,红梅花的菜啊”,岁月在空旷的街道上流逝,看见天很蓝,而不是白云飘过.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3:28:51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33 编辑

青山绿水十八栋
容纳武汉大学的珞珈山原名落驾山。传说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庄王平定了叛乱以后,见死伤的人数不多,国家的元气未伤,决定继续出征,并将大营移到东湖南岸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上。后来,人们就把楚庄王设营的这座山叫做落驾山。
珞珈山现在这个名字,是国立武汉大学首任文学院院长闻一多先生改的。珞,是石头坚硬的意思;珈,是古代妇女戴的头饰。“落驾”与“珞珈”二字谐音,寓意当年在落驾山筚路蓝缕、辟山建校的艰难。配合武汉大学恢宏壮丽的建筑群,实在是文雅而贴切。
位于珞珈山腰东南,东湖之北,参松翠柏之中,错落有序地散落着三排小洋楼。这些英式乡间别墅样式的小洋楼,红瓦青砖,巧借山势,庭前屋后被参天大树环绕,几条铺满落叶的石阶小径静静地通往山下。每一栋别墅都格局不凡,自成体系,楼栋之间有精致的小花园。春华秋实,红花绿草娇艳逼人,松木盆景遒劲苍翠,与这些上世纪30年代的老别墅相映成趣,古香古色,再加上四周清冽的山风和摇曳的树林,让武汉大学原本雄深壮阔的山景,在这里突然变得收敛而清雅。
  同狮子山下颇具古代学舍风格的老斋舍相比,这些小洋楼隐身在青山绿水之间,似乎暗合了中国士大夫“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居住理想。这种中西合璧,巧极自然的大手笔为入住者营造出一个静谧从容、收放自如的私人空间。这就是武汉大学著名的“十八栋”。
十八栋的非必寻常,首先是由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当年的珞珈山是一片荒山野林,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森林学院的叶雅各,负责十八栋的园林处理,他依山种树,借树生景,树楼相倚。为了加强视觉层次,他将樟、栎、松、柏交相栽植;为了防止森林火灾,他规划道路,进行区域的分割。正是因为十八栋这种新式园林的规划,直到今天,没有发生过一次森林虫害,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十八栋建在海拔110多米处,面朝东湖之水,因在南麓,而避免了冬季呼啸南下的北风。每天,太阳由东南升起,由西南降落,刚好一整天跟这排别墅打了个照面。所以,一年的很长时间,这里总是一派静谧祥和。郭沫若曾誉称其为“蜂窝水涡”,“太平时分在这里读书,尤其教书的人,是有福了。”
另一方面,十八栋又是武汉大学大师云集的地方。曾经的住客郭沫若在《洪波曲》中写到十八栋时说记载:“三层楼的小洋房,有良好的卫生设备,冷热水管,电器电话一应俱全。”多年后,他回忆起那段岁月,无限感概,盛赞这里是一处“物外桃源”。 当时有资格入住十八栋的,都是震烁一时的学者,是“教授中的教授”。
  老十八栋的第4栋住过范寿康、陶因、刘乃诚、钟心煊等人,第5栋住过郭霖和蒋思道,第六栋住过缪恩钊、高翰,第7栋住过陶延桥、李儒勉,第8栋住过王星拱、皮宗石、刘正经,第9栋住过查谦、余炽昌、吴维清和席鲁思,第10栋人气最旺,先后住过汤佩松、方重、陈鼎铭、吴于廑以及刘炳麟和查谦,第11栋住过周鲠生、刘秉麟,第12栋住过徐天闵、张有桐、方壮猷,第14栋住过邵逸周,第16栋住过皮宗石、葛杨焕,第17栋住过杨端六、陈华葵周如松夫妇,第18栋则分别住过三任校长王世杰、王星拱和周鲠生,第19栋和第20栋有汤藻真、黄叔寅、刘永济、高尚荫等人先后住过,具体分布就很难记清了。在第20栋和第21栋之间,原来还有一栋,抗战中毁了,第21栋则住过许崇岳。而在西边后来盖起的四栋,第1栋住过杨端六袁昌英夫妇,第2栋住过朱祖晦、刘乃诚、陈源凌叔华夫妇和刘永济,第3栋住过查谦和桂质廷,第15栋住过高尚荫。
有资料记载,周恩来旧居与郭沫若旧居即在其中(分别为一区19栋27号、12栋20号)。周恩来旧居也是一栋标准英式田园别墅。武汉会战时期,因国共第二次合作,国民政府安置周恩来与邓颖超下榻与此,两人时常到东湖边散步。邓颖超在世时,有人建议把这里建成一个纪念馆,被她否定了。
据说,受文学院长刘永济之邀,著名历史学家吴宓曾于1946年到达珞珈。“夫宓在武大,既不能与一区仙山楼阁(指十八栋)之贵家世臣,同处共乐(见吴宓日记)”,就因为不能入住十八栋,这位吴大教授怏怏不欲久留,辞别而去了北大。
在十八栋的入住者中,还有一个著名的“珞珈三杰”的提法,流传至今。袁昌英是杨端六先生的夫人,武大外文系戏剧教授,创作的剧本《孔雀东南飞》蜚声海外六十余年;苏雪林女士是国文系教授,著名女作家,冰心曾推崇备至;凌淑华不是武大的教授,是十八栋中程源教授的夫人。陈源先生身为文学院长,为避嫌疑,始终不肯让凌淑华女士任教武大。鲁迅先生对凌淑华的小说,有过甚高的评价;而对她的丈夫陈源,即陈西滢先生,则论战多年。
因为三位都是女作家,常在报刊发表文字。而当时的女作家并不多,所以备受世人关注。被大家称做“珞珈三杰”。其实苏雪林女士并没有住过十八栋。只是因为和袁、凌二位相交甚笃而被误传。她的住处,和后来的著名学者程千帆、沈祖棻夫妇所住的九区相距不远。
  很多人垂青这片人间乐土,据苏雪林回忆,当时教学区在老斋舍一带,从珞珈山南麓到老斋舍,以正常步速计算,至少需30分钟,且一路翻山越岭。为了让住在18栋的名教授们轻松上课,学校专门开通了定时往返的交通车。这在当时实属豪华。须知,解放初期全武汉市总共只有150辆汽车。在上世纪30年代学校有此壮举,令人震惊!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4:15:30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34 编辑

岁月沧桑半山庐
半山庐位于珞珈山腰西北,高达7米,由两个阳台将三栋两层的楼房连缀而成,中间一楼伸出一个装饰性屋檐为入口,八个飞檐毫无雕饰讲究,整栋楼用色简拙,皆青砖墨瓦,外表极显质朴无华之能事,与珞珈山的苍秀山势混为一体。据说半山庐的建筑与选址是武大一位研究易经的教授所设计。虽依山而建,但庭前却异常开阔平坦。本是单身教工宿舍,家眷不在武汉的教授大多住在这里。但鲜有人知的是,在六十七年前——1938年武汉会战期间,为躲避战乱,武汉大学西迁四川乐山,整个珞珈山校园便成为国民政府领导全国抗战的军事指挥中枢,同时,为携手共谋抗日大计,蒋介石和宋美龄曾寓居半山庐,周恩来和邓颖超则下榻十八栋。
周恩来夫妇得以居住在国民政府军事指挥中心,并与最高统帅蒋介石成为相距不到400米的邻居,不是机缘巧合,也绝非出于单纯的安全保卫考虑,其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深长意味。外界普遍如此解读,这是国难当头、武汉黑云压城之下,国共决心联手抗日的一次精心安排,对外昭示了国共通力合作的抗日决心。
在周恩来与蒋介石毗邻而居的1937至1938年短短一年中,中国时局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如决堤洪流,一泻千里。继上海、南京连连失守之后,武汉再度面临沦陷。值此国难当头,国共两党的第二次伟大合作在“武汉抗战”时期达到了历史最高潮,成为迄今为止两党交往史中最辉煌的绝响。这也成了蒋介石和周恩来军旅生涯中的重要时刻。
武大档案馆老馆长徐正榜教授介绍说,1937年12月初,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国民党总裁的蒋介石由南京飞抵武汉,入住武汉大学的半山庐,组织、指挥武汉大会战。他在珞珈山设立了国民党高级军官训练团,并亲任团长,检阅军官,还在珞珈山上观看中国空军英勇抗击日寇的激烈空战。
  据周恩来当年随行工作人员童小鹏回忆说:“那时周恩来和蒋介石都住在武汉大学珞珈山上,经常会在散步时遇到。”周恩来在此期间在武大作了题为《现阶段青年运动的性质和任务》等三次演讲,鼓舞了师生们参与抗战的决心和夺取胜利的信心,引导进步学生奔赴革命圣地延安,陆续走向敌后和广大农村,积极地投入伟大的抗日战争。
其实,在1937年末,周恩来率领中共中央代表团,从延安风尘仆仆地赶赴战时首都武汉,入住十八栋后的第三天,即12月21日,周恩来即和秦邦宪等一起会见了蒋介石,就两党关系,扩大国民参政会等问题,与国民政府进行了正式晤谈。
这是一次低调但却颇具成效的国共会谈,虽然,蒋介石没能从组织形式上解决共产党提出的若干参政要求,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关系,却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实质性松动。一个最为显着的贡献是,共产党能在国民党个别部门、组织内参加工作,而且,共产党被允许在国统区内创办自己的报刊。
对此进展,周恩来十分满意,他并没有为了争取更多“权益”而针锋相对,作为国统区的最高党代表,他更看重国民政府在抗战全局中的良好表现。当时抗战领袖蒋介石对中国和武汉抗战的战略认识,深得共产党的赞同。这是国共合作的关键!
国共两党领导人的这一相逢,给武汉大学,给半山庐和十八栋,带来了无尽的传奇色彩。这一相逢,也预示着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预示着全民抗日愿望的顺利实现。
周恩来在十八栋住了十个月。他和邓颖超夫妇在十八栋附近校园散步时,秋风匝起,落叶满山,他们常会遇到诸如李中仁、蒋介石夫妇等能左右中国时局的大员,在那样紧张和动荡的环境中,他们之间的对话和交流,会是何等的机警与坦率。
这无疑给战争中的国民,带来了无尽的信心和希望。
同一时期,郭沫若、康泽、黄琪翔也都先后入住毗邻半山庐的十八栋。这些曼妙无比的建筑,在民族危亡之际,因为这些人,这些事,风云际会,在历史的舞台上再次闪现出了夺目的光芒。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4:16:02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35 编辑

物华天宝昙华林
昙华林,位于老武昌城的东北角,花园山和螃蟹岬之间,它是一条东西走向的,长仅数千米的古巷。1946年,地方当局将戈甲营出口以西的正卫街和游家巷并入统称为昙华林后,这个街名的覆盖面便沿袭至今。现在通常所说的昙华林一带,具体指东起中山路,西至得胜桥,包括昙华林、戈甲营、太平试馆、马道门、三义村以及花园山及螃蟹甲在内,全长约1.2公里的狭长地带。
在这里,集中了数十处百年以上的老建筑:教堂、医院、学校、公寓、花园、领事馆等等。这些百年前的老建筑虽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沧桑,却在历史的长河中钩沉发微,折射出历史的光泽和辛酸。它的一砖一石,勾勒出武汉城市发展的轨迹;它的轶事旧闻,反映了武汉历史上的风云变幻;它的别致名居,记录了武汉多姿多彩的风土民情。
历史上,昙华林街区有“一湖三山”之说,即北临沙湖,西靠凤凰山,怀抱花园山和螃蟹岬。现存的历史建筑大多依山而建或散布于三座山体之间,营造了自然宜人的氛围。武昌老城墙沿螃蟹岬山脊而建,昙华林依城墙而展,构成了独特的古城文化,至今螃蟹岬还有当年炮台遗迹、城墙遗迹和正卫衙门遗址。特别是大批的宗教建筑群,比如1865年兴建的基督教教堂——祟真堂是武昌的第一座基督教教堂,很有文物价值。
还有辛亥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重大革命历史事件纪念地,政要名人故居、公馆、寓所等建筑,都赋予了古城文化的历史价值和具有深刻革命意义的纪念价值。这些建筑中,保存最多最完好的还是近代建筑,它们中西合璧,形成了昙华林的整体建筑风貌,呈现出中西方文化交融的特征。武汉女作家胡榴明在探访搜集了大量资料后说,昙华林最著名的公馆建筑有:徐源泉公馆、夏斗寅公馆(毁去一半)、邵伯昌(辛亥老人)老房子(夷为平地)、周苍柏公馆(全毁)、刘公公馆、陈时(辛亥老人、教育家)公馆(改建为工厂,面目全非),石瑛公馆、钱基博(钱钟书的父亲)故居等 。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抗战期间名噪一时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旧址,现在坐落于武汉市第十四中学内,它是民国初年的学校建筑。1938年,国共合作,政治部迁入武汉,三厅在此成立,郭沫若任厅长,属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直接领导,在此荟萃了文化界精英300多人。三厅当时的用房大多已毁,仅存砖木结构二层楼房一幢,为当年工作人员住房。1938年4月至1939年期间,三厅为发动人民群众抗日救记亡,在此发动和领导了一系列大规模的抗日宣传活动,而以抗战周年发动的“七七”献金运动最为著名,见证了国共合作,团结抗战的历史。
而现存最好的昙华林公馆首推徐源泉公馆,即“昙华林141号”。徐源泉是湖北黄冈人,曾经是辛亥首义学生军队长,后曾任国民党军长、集团军副司令长官、上将参议、国大代表、中央执行委员,抗战时参加南京保卫战、武汉保卫战。他的公馆不是一幢房屋,而是一个数千平方米的大院落,现在是湖北省武警干宿舍。进院门,向右拐,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大场地,光秃秃地躺在那里,既不植树木,也不植花草,场地尽头,立着一幢与现代建筑风格全然不同的古怪的小楼房,右手与武汉十四中相接,从隔离栏杆处,还可以看见第三厅旧址。徐公馆保护得很好,看不出有明显被损毁的痕迹。楼高两层,没有地下室,水泥凹痕涂层,左右八角型立面,直角门窗框架,六步石阶进入门厅,门厅以两根罗马立柱支撑,柱头上雕塑繁复的卷叶草花饰。楼房侧面为红砖清水外墙,有几个很小的凉台,漂亮的铁花栏杆。开一扇侧门,侧门进去,看见有楼梯通向二楼。
从徐源泉公馆出来,还在昙华林141号内,沿左手石板小路上山,可以看见一个中西合璧建筑群,现仅存四阿顶式、砖木结构,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平房一幢。这就是同样著名的当年湖北省主席夏斗寅的别墅,人称夏公馆。它残存的建筑依偎在山坡中,周围已满是武警医院的家属们种植的青菜黄瓜,你甚至还可以看见走廊上竖着的两根罗马立柱,那柱头上的卷草雕饰优雅得宛如当年。如果不是山间那座水泥建筑的中式小亭边两只看门狗的狂吠,你可能还真的以为,岁月在某一瞬间回到了当年。
距离徐源泉公馆不远的侧后方是瑞典领事馆,出门斜对角,是仁济医院和教师公寓以及散布在湖北中医学院及附近街区的教堂建筑群。
顺着鼓架坡南行就是涵三宫。这条近400米长的小街,古风犹存。最有名的是武汉中学纪念馆。1920年,董必武在此校教国文,他还是校董;陈谭秋教英文;李汉俊任兼课教师。中共一大代表,仅武汉中学就出了这三人。
  从涵三宫经双柏寺爬上花园山,就是目前的湖北省中医学院,这一带最早是美国基督教圣公会创立的文华书院,恐怕是武汉地区最早的近代学校了。文华(Boone)一词是纪念圣公会首任驻华主教文惠康(WilliamJonesBoon)的。学校后来衍生出文华小学、中学和大学,后者又演变为华中大学及后来的华中师大。
  现在的8号楼是当年的文学院,7号楼是理学院,6号楼是神学院。均与粗大的银杏、樟树相伴。文学院有一个下沉天井,条石铺砌。而一至二楼的内阳台全都是木板壁,历经百年不朽。三幢楼所在的广场,以曲尺形的圣诞堂为视角中心。它的那些柱子据说很不一般,粗看像古罗马的塔司干式(Tuscan),但却用了一些女性化的科林斯式(Corintio)元素,这是因为圣公会带有很多天主教色彩,如崇尚圣母。
  省中医学院的大运动场一侧的二层砖木建筑是建于1919年的翟雅各布健身所,现仍用着室内运动馆和篮球场。它有一个中国式琉璃瓦庑殿顶,前有抱厦和勾栏,楼梯、条木地板、格扇均是原物。
如果换一条道路,从胭脂路出来,在郎家巷门楼上花园山就到了市儿童福利院,过去的天主教育婴堂。旁边的中南神哲学院就是花园山天主堂(圣家堂)和鄂东主教府。这一带在19世纪末是意大利天主教圣方济各会的教区。圣家堂也对教徒开放,它是七祭坛的巴西利卡式(Basilica)式建筑,即平面矩形带半圆龛教堂。天主堂一墙之隔是省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住院部大院。左侧一径向上,过两排楼房后,山坡杂草丛中突兀地立着一个阴暗古旧的罗马风小教堂,武汉地方志书上未有介绍。住在这一带的粮道街退休干部刘谦定说这是1888年建的意大利天主教嘉诺撒(Canossa)仁爱修女会教堂。中医院住院部跨花园山,山南过去是意大利教区,而山北则是英国教区,现在这里居然完整地保存下1895年落成的伦敦教会仁济医院全部建筑,它建筑依山而建,座南朝北,并列两个院落。不张扬,不喧哗,在昙华林的世俗中,静静过了几十年。
目前,武汉市政府斥资18亿正在对昙华林进行全面的修缮和保护,市区二级连手准备把昙华林建设成为武汉市第一个历史文化街区。这项工作针对各个文化遗存和历史建筑的保护修缮及鉴定,引进中外艺术家群入住,打造昙华林艺术村。同时把相邻近的建筑组合成大的景点,如中医学院、华师宿舍、圣约瑟学堂、仁济医院、瑞典教区等;再把散落的景点用精心设计的“线”连成串,如辛亥首义线、近代革命线、文化教育线、外国建筑线、宗教线、医院线等;各支线,统属和归向于全街区的参观旅游主线,以利整个城市文脉的保存。
那些散落在街角巷尾的老建筑,像一粒粒金子,正一步步地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之中。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4:17:08

本帖最后由 菥蓰 于 2012-2-22 15:36 编辑

武汉市108处优秀历史建筑名单
一、20处一级保护建筑
1、台湾银行汉口分行,建于1915年,位于江汉路21号;
2、金城银行,现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建于1930年,位于保华街2号;
3、亚细亚火油公司汉口分公司,建于1924年,位于天津路1号;
4、立兴洋行汉口分行,建于1922年,位于洞庭街82-84号;
5、俄国领事馆,建于1904年,位于洞庭街62号;
6、江汉关监督公署,建于1905年,位于一元路5号;
7、日租界军官宿舍,建于1900年左右,位于胜利街272号;
8、巴公房子,建于1910年,位于鄱阳街46-56号;
9、咸安坊,建于1915年,位于胜利街南京路下首;
10、季凡洛夫公馆,建于1913年,位于洞庭街60号;
11、怡和村,建于1920年,位于解放公园路;
12、四明银行汉口分行,建于1934年,位于江汉路45号;
13、国货商场,现市中心百货商场,建于1929年,位于江汉一路57号;
14、汉口总商会,现市工商联合会,建于1920年,位于中山大道949号;
15、天主教鄂东代牧区主教公署,现中南神哲学院,建于1889年,位于武昌区花园山4号;
16、钱基博故居,现名朴园,建于1936年,位于武昌区华中村1-40号;
17、卢家老宅,建于1892年,位于武昌区陈家巷正街17号;
18、武汉剧院,建于1959年,位于解放大道1020号;19、吴家花园,建于1937年,位于南京路124号;
20、中铁大桥局办公楼,建于1953年,位于汉阳大道。
二、88处二级保护建筑
1、首善堂,建于1913年,位于黎黄陂路11号;
2、上海银行汉口分行,建于1920年,位于江汉路46号;
3、浙江实业银行汉口分行,建于1926年,位于中山大道912号;
4、大孚银行,建于1936年,位于南京路104号;5、聚兴城银行,建于1935年,位于江汉路;6、永利银行,建于1946年,位于江汉路6号;7、日信洋行,建于1920年,位于江汉路2号;
8、安利英洋行汉口分行,建于1929年,位于四唯路10号;
9、法国领事馆,建于1892年,位于洞庭街81号;
10、德国工部、巡捕房,建于1896年,位于胜利271号;
11、俄国巡捕房,建于1900年,位于洞庭街54号;
12、信义公所,建于1923年,位于洞庭街77号;
13、英文楚报馆,建于1924年,位于胜利街99号;
14、华商总会,建于1922年,位于江汉二路157号;
15、华商赛马公会,建于1919年,位于汇通路20号;
16、新泰大楼,建于1924年,位于沿江大道108号;
17、平汉铁路南局,建于1920—1925年,位于胜利街174号;
18、武汉卫戌司令部军法处,建于1923年,位于江岸区铭新街8号;
19、武汉卫戌司令部,建于1920年左右,位于铭新街18号;
20、中央信托局汉口分局,建于1936年年,位于中山大道912号;
21、西商赛马俱乐部大看台,现解放军通讯学院,建于1905年,位于解放公园路;
22、珞珈山街房子,建于1910年—1927年,位于汉口珞珈山路;
23、涂堃山公馆,建于1913年前,位于车站路10号;
24、周苍柏公馆,建于1920年左右,位于黄陂村4、5、6号;
25、上海村,建于1923年,位于江汉路上海银行侧;
26、杨森公馆,建于1926年,位于惠济路39号;
27、大陆坊,建于1931年,位于中山大道南京路口;
28、同兴里,建于1932年,位于洞庭街3号;
29、江汉村、六也村,建于1931年,位于洞庭街;
30、洞庭村,建于1931年,位于洞庭街;
31、金城里,建于1930年,位于中山大道南京路交叉处;
32、汉口电灯公司,建于1905年,位于合作路22号;
33、平和打包厂,建于1905年,位于汉口青岛路10号;
34、广益桥清真寺,建于1925年,位于民权路;
35、江苏会馆,建于1924年,位于前进五路115号;
36、宁波会馆,现红领巾小学,建于1924年,位于前进五路111号;
37、圣若瑟女子中学,现市十九中学,建于1923年,位于自治街242号;
38、基督教救世堂,建于1867年,位于汉正街434号;
39、博学中学教堂,建于1905年前,位于解放大道171号;
40、共勉街牌坊,建于清中叶,位于汉阳共勉街;
41、中华循道公会弘道,现傅家坡小学,建于1907年,位于武珞路261号;
42、文华大学文学院,现省中医学院办公楼,建于1915年,位于武昌云架桥110号;
43、瞿雅各健身所,现省中医学院体育馆,建于1915年,位于武昌云架桥110号;
44、夏斗寅、徐源泉别墅,建于1936年—1946年,位于武昌昙华村141号;
45、文华大学礼拜堂,现省中医学院小礼堂,建于1871年,位于武昌云架桥110号;
46、文华大学学生宿舍,建于1871年,位于武昌云架桥110号;
47、肖耀南公馆,建于1921年,位于中山大道1367号;
48、格非堂,现荣光堂,建于1931年,位于汉口黄石路26号;
49、东方汇理银行汉口分行,现市越剧团,建于1902年,位于沿江大道119号;
50、广东银行汉口分行,建于1923年,位于扬子街7号;
51、保安洋行,建于1914年,位于青岛路3号;
52、日本领事馆,现滨江饭店,建于1929年—1932年,位于山海关路2号;
53、唐生智公馆,建于1913年前,位于胜利街183号;
54、汉口新市场,现民众乐园,建于1918年,位于中山大道919号;
55、博学中学,建于1905年,位于解放大道简易宿舍171号;
56、汉口慈善会,建于1915年,位于中山大道465号;
57、既济水电公司宗关水厂,建于1906年,位于硚口水厂一路5号;
58、仁济医院,建于1895年,位于武昌花园山4号;
59、湖北中医附院15号楼,建于1901年,位于武昌区花园山4号;
60、瑞典教区旧址,建于1890年,位于武昌区昙华林92-108号;
61、翁守谦故居,建于1895年前,位于武昌区昙华林75号;
62、蔡广济旧宅,建于1930年,位于武昌区戈甲营94号;
63、昙华林32号,建于1901年,位于武昌区昙华林32号;
64、基督教崇真堂,建于1864年,位于武昌区戈甲营44号;
65、汪泽旧宅,建于1910年,位于武昌区太平试馆4号;
66、嘉诺撒仁爱修女会礼拜堂,现中医附院库房,建于1888年,位于武昌区花园山4号;
67、徐氏公馆,建于1936年,位于武昌区崇福山街9号;
68、圣约瑟学堂旧址,建于1890年,位于武昌区崇福山街51号;
69、晏道刚公馆,建于1925年,位于武昌区高家巷17号;
70、半园,建于1928年,位于武昌区鼓架坡27号;
71、武昌区鼓架坡59、60、61号,建于1903年,位于武昌区鼓架坡59、60、61号;
72、万尧芳公馆,建于1921年,位于江岸区铭新街21号;
73、交通运输局,建于1937年,位于江岸区南京路113号;
74、汉润里,建于1937年前,位于江岸区汉润里;
75、沿江大道140号,现长江武汉航道工程局,建于1937年前,位于沿江大道140号;
76、韶山二里,现名黄陂二里,建于1937年,位于江岸区黄陂二里3—9号;
77、胜利街155号,建于1937年前,位于江岸区胜利街155号;
78、胜利街257号,现江岸区少儿图书馆,建于1927年,江岸区胜利街257号;
79、一元路6号,建于1937年,位于江岸区一元路6号;
80、车站路8号,建于1930年,位于江岸区车站路8号;
81、济生路电话分局,现武汉电信局江汉分局,建于1902年,位于江汉区友谊路98号;
82、江汉路135号,现江汉医院,建于1937年,位于江汉路135号;
83、华康副食,建于1917年,位于江汉路117号;
84、江汉路时代钟表,建于1900年后,位于中山大道549—559号;
85、新安书院(徽州会馆),建于1668年,位于硚口区新安街3—27号;
86、一冶机关大院,建于1956年左右,位于青山区一冶机关大院;
87、八街坊,建于1956年,位于青山区红钢城八街坊;
88、汉阳天主教堂,建于1936年,位于汉阳区显正街163号。

老k 发表于 2010-6-30 04:58:30

楼主,你这个帖是视力测验吗?我们老年眼都花了,是不是不让我看啊? :D

安妮 发表于 2010-6-30 05:39:49

坐等LZ慢慢讲,来点花生米。

武汉缺点和优点并存,作为我本人前两年跑N次武汉,只有一个感想,武汉人蛮吃生。武汉的脏乱挤是我今年去杭州唯一的对比,这也是我个人觉得武汉要想成为直辖市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武汉人也很热情,现在夏天的夜晚,尤其是世界杯的晚上如果出来宵夜,绝对是渗进生活味道的大排档。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5:41:39

老k 发表于 2018-11-2 23:03
楼主,你这个帖是视力测验吗?我们老年眼都花了,是不是不让我看啊?

嘎嘎,终于把老K给欺负了 {:1_86:}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5:42:43

安妮 发表于 2018-11-2 23:44
坐等LZ慢慢讲,来点花生米。

武汉缺点和优点并存,作为我本人前两年跑N次武汉,只有一个感想,武汉人蛮 ...

来点毛豆更好 [:Ve20]
武汉人是有点欺生,不过是猴子不吃人生相难看型的,一接触熟了,武汉人都蛮仗义的,俗气但不缺德。
脏乱这个眼下是冇得办法的事,建设中么,不过工地以外的其他地方还算干净齐整的,老武汉人都蛮讲干净灵醒的。

天情 发表于 2010-6-30 05:45:39

呵呵----------------
喜欢这座城-----早上端着一碗热干面,从二桥沿江徒步到一桥-----
到户部巷吃点豆皮、石婆婆、汤包----再走到江汉桥--拐到江汉路
晚饭在吉庆街解决---------
感觉不错
两篇以汉口为题材的小说《死于合唱》、《出门》---------
有深刻印象-------------
不知楼主看过没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5:52:04

木油咧 [:Ve10]
秀才和我欢迎你,老乡 [:Ve63]

玄清 发表于 2010-6-30 05:53:41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05:54:40

玄清 发表于 2018-11-2 23:58
武汉 武汉,留在记忆中的是快乐和茫然。吃和玩就不用说了,武汉有太多的好玩的好吃的,小时候每到星期天都 ...

玄大哥终于来了,等着你讲述你在武汉的记忆咧。
吃和玩要说的,好多你吃过玩过的,我们都冇见识过呢。

天情 发表于 2010-6-30 05:55:34

菥蓰 发表于 2018-11-2 23:57
木油咧 [:Ve10]
秀才和我欢迎你,老乡 [:Ve63]

呵呵,欢迎你和秀才,老乡 [:Ve63]

三年 发表于 2010-6-30 05:58:28

菥蓰 说:

IKEA真是的,硬是不在武汉开个店,连沈阳都开了。每年晓得几多武汉人跑到其他城市的IKEA采购得大包小包的哦。

选址额头湾

掰个手指头算来

和桥口区签订的协议

过去已经有三年了

说是规模要超过莫斯科

骗了大家这么多年,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三年 发表于 2010-6-30 05:59:18

玄清 说:

茫然,是赶了上WG,没学可上,目睹了武斗那个短暂乱云飞渡的岁月。
玄版版串联时,免费旅游去了哪里?

知青下放,没抓您去吧?

三年 发表于 2010-6-30 05:59:41

收获杂志登载

杨绛先生咸宁下放的时侯

讲述从小东门步行到长江大桥……觉得很亲切

玄清 发表于 2010-6-30 16:06:09

小孔成像 发表于 2010-6-30 17:45:04

“冇”字很亲切哈

lunardragon 发表于 2010-6-30 20:19:30

天情 说:
菥蓰 说:
木油咧 [:Ve10]
秀才和我欢迎你,老乡 [:Ve63]
呵呵,欢迎你和秀才,老乡 [:Ve63]

这么传递过来,我和K老也是老乡啦![:Ve63]

三年 发表于 2010-6-30 20:20:29

玄清 说:
武汉 武汉,留在记忆中的是快乐和茫然。吃和玩就不用说了,武汉有太多的好玩的好吃的,小时候每到星期天都要和父母去爬蛇山,每到“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是7月14日吧,那时候是个节日)去武大、江边游泳,要泡一整夏,晒到皮肤脱皮 :D

小学读哪所学校呀?当时住在哪里呢?武汉还有亲戚?多少年没回来看看了?

菥蓰 发表于 2010-6-30 20:38:19

三年 发表于 2018-11-3 14:25
小学读哪所学校呀?当时住在哪里呢?武汉还有亲戚?多少年没回来看看了?

小学读哪所学校呀?当时住在哪里呢?武汉还有亲戚?多少年没回来看看了?

你做笔录呢?
不过我也想知道玄版读的哪所小学。
三年,我是崇仁路&黄陂路小学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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