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娜 发表于 2017-8-22 16:34:47

【娜洋攀登】我的第五座雪山6168雀儿山攀登记——高度不作假!

限时自曝:新路海集体照

      每年一座雪山的梦还坚持着,是坚持行动不是坚持做梦。突破6K的关口我自信很容易,时间条件却得来费劲。我不想说自己用了什么方法花了多少钱与精力去进行这项活动,懂我的人知道,山在那里,我会到那里,无论代价。  如果可能,我万不想参加商业团队的活动。一则人多,二则费用高。目前国内多数山峰都有基本固定的商业队占据,青海玉珠峰的青登协,半脊峰的高松,慕士塔格峰的杨春风或宋玉江,三奥和雀儿山的苏拉王平等等。参加商业队攀登安全系数较高,但相对的,失去很多攀登乐趣。攀登在我看来不仅仅是一项体力运动,应该也是脑力运动。而跟随商业队在无形里已失去自主判断的乐趣。出发前毛毛总问是否准备好,我说除了身体在感冒外,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他问的几个问题我都没答上,比如装备与日程安排。一个成熟的登山者确实不能如此马虎,我只是想,技术装备的完善不在话下,日程与地形线路的安排就不能是我操心的范围了。商业队吧,我能预想到开会的时候会有怎样一番话是他们认为对得起我们所交的费用。
  提前一天到成都和妹妹逛街把膝盖弄得有点残。晚上和大家见面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脸。苏拉讲述此次活动的基本情况,强调到了C3总有办法弄我们登顶的话牢牢刻在每个队员心里。我吸着二手烟沮丧地思考自己是为真正的攀登或仅仅是为体验雪山才来到这个团队。14张不同的面孔有多少颗对攀登有同样纯粹的热血沸腾?有些甚至没有攀登经历,只是有高海拔记录而已。雪山攀登的门槛在降低的同时,多少人野心勃勃只为一览众山小。我想没有人能批评各种怀揣的梦想与实现梦想的方式,生命掌握在个人手心,玩弄的好或坏只要开心并有机会表达无悔就行。
  雪山攀登的记述不像出境旅行那般拖沓香艳,这篇更多我想讲述的是在攀登中所发现的各种问题。也许在这里你可以提起对雪山浓厚的攀登兴趣,也许可以让你在攀登中更冒进,也许它会让你正视并思考攀登对于你的意义,也许它会给你某种警示……
  从成都到新路海行车2天。苏拉给我们安排的是入户没几天的全顺,还在磨合期的车翻山吃力地频频下去推车。司机心疼地说自己第一次走这条路,所以一直以20-40的时速。车内从出发时的兴奋转为舟车疲劳,都在昏昏欲睡。第一晚住马尔康,小雨,微冷。夜下沿江边上行,我和几位队友绕大半个市区到停车场掏大包拿被落下的洗漱包。苏拉说,夜里不宜逛得太晚。我单独一房,躺下后想象假如在康定。马尔康海拔两千多。熟睡……
  往甘孜的路很崩溃,抽肠翻肚被轰炸过那种。早上五点半从马尔康出发一车人嗑药般摇头晃脑12个小时到达甘孜。海拔三千多,疲惫让大伙脸上的表情出现僵硬,队伍里没人有高反迹象。回房休息前我逮着苏拉,跟他讨论我有在登顶后天体的想法。苏拉拒绝,只允许我在C3营地天体。很久前就想过在雪山天体,与经幡一道儿。有人不理解我这个想法。信仰?好玩?其实我还真没心思去细想原因或是否造成什么后果。只是想在自己最爱的雪山前感受没有枷锁的深呼吸与最自然的冥想。
  玛尼干戈停车吃饭的团队里总有某些不可一世的声音,相互交错的眼神有上了西藏好比登上珠峰的牛B。五花八门的冲锋衣成为旅行风尚标,它起的作用大多不实,只是某种象征意义而已。在新路海卸行李准备开始往大本营行进同时,雨越下越大。我看了看自己还是棉料的迷彩裤,一个半小时徒步到大本营应该湿不到哪去。合个集体照,冒雨沿新路海徒步走向雀儿山大本营。情绪也没有太过躁动,兴奋与雨水一同埋入泥土,阴霾的何止天空。一路的起伏不大,我的是新鞋,出发前两周就开始适应,V底还是硬的走起来不方便。为减少对膝盖屡次伤害,首次改掉单杖的习惯试用双杖,左手象残废般东搓西杵找不着感觉,比单杖更累人,还扭伤手腕。雀儿山的大本营是我走过路程最短的一个,没敢太得意,听毛毛提过大本营上C1乱石坡让我心里发悚。
  大本营帐篷是7人的通铺,我当着几个男人的背更衣。换上凯乐石加厚的排汗保暖发热内衣在低温环境下特别舒服。登山活动中穿衣还是讲究些,既不能穿太多,又不能穿少了着凉。我喜欢戴各种不同的帽子参加登山活动,每次出来都会准备3顶以上。一顶是太阳落山后营地范围活动时戴,一顶是睡觉与攀登时同头盔一起戴,还有一顶是有帽檐的白天遮阳用。熊帽出现时,大伙被雷了……
  入夜,大本营活动室里以谁为首的牌友汇聚。我早早窝睡袋装修脸蛋。哦,感谢我的美白面膜……

图:装备

图:风雨中走向大本营







图:抵达大本营


图:大本营的豪华厕所


图:阴霾天


图:大本营





  今天在大本营休整一天,顺便培训基本的操作技术。开讲前苏拉给每个人测心率和血糖,他的表情轻松的象是对我们信心十足。那个夹手指的检测小仪器接受了大部分队员的中指。我心里不太是滋味,觉得它被竖中指多了就没那么可靠,于是我递上自己的食指。苏拉停下不再说话,有些吃惊我心率过低。51 。我在自己的城市时也测过的,那时候是52 。苏拉说我不够兴奋,所以心率低。哦,我是这样的,少有持续的快乐,但抑郁却很长期。
  整个登山季用的技术装备象低价甩卖的小摊一一晾晒出来,围观和各取所需。我自带整套个人技术装备,虽然携带不方便且重,但至少用自己的装备更有安全感。到目前为止,关于装备方面感觉不太满意的就是出发前没听我师父的话带驮包,反而背60L的登山包出来。由于没有把活动帖内容看仔细,不晓得从大本营往后的几天全是自己负重上山,以为有背夫,所以仅带了60L和25L的背包。
  苏拉开讲的内容也就是各装备的功能和使用。我第一次接触牛尾绳,他们说比菊绳方便。但我看到其他队员安全带乱七八糟挂着绳和锁的不简洁,使用过程也手忙脚乱。如果在攀爬中,安全带上没有收起的各种绳就很容易被膝盖卡着,或是抬腿踢冰时踢中绳子。苏拉没有刻意要求这些细节,更多的是操作上每人一遍的走过场。此刻简单的讲解和短暂练习说走过场是肯定的,操作技术得靠实际攀爬才能熟练掌握。我承认自己经过刘勇两个春节的培训后在潜意识里对苏拉的讲解有些对比,比如那些细节,比如讲解时的那股较真劲儿。
  下午全套装备穿起练习前,我跟苏拉买了新的雪套,极星。旧的雪套拉链在腿脚背面,每次使用总让我抓狂。极星的魔术贴雪套倒是方便,一撕一粘也不指望经得起几次折腾,而且密封性没有防水拉链来得好。下午的过节点、结组、下降、制动培训后,各自回帐精简背包,把不需要或可有可无的东西收拾出来,明天寄存在大本营。我又继续为自己没有带驮包和40L的冲锋包后悔。
  大本营里的歌声是包子哥带来那音箱唱出的。九戒始终直着身子与那几个爷们打牌,从白天到黑夜,俨然不知疲惫的状态。我和包子哥无精打采地瞪着被风扯成条状的卫星电视,听对白,象80年代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高原,长久的枯坐也不会让我感觉沉闷,无所适从从来都是在城市存在的。几个走进来的看看我发愣的样子,带着奇怪又出去了。帐篷总是很热闹,十几人挤着打发时间,没有人象我一样盼着规定的睡眠时间22点。21点刚过我就钻回睡袋做面膜了。我计算过时间的,护肤20分钟,面膜10分钟,看微博回短信N分钟,然后22点。飞狐走入帐篷,昏黄的帐灯阴暗了他的脸。他告诉我他昨晚着凉感冒,但是现在好了。我并不惊讶他会感冒。昨晚大伙都使用1200克羽绒睡袋的时候,他为往后几日的抗寒力仅使用自带的薄睡袋。飞狐强调身体状态好转的时候我预感到什么,无法做出欣慰的表情。他说自己为这次攀登活动准备两年时间,如果此时败下,他会非常遗憾。他的话让我有些沉重。这次雀儿的攀登活动,队里是有几个人特地锻炼很长时间才参加的。相比之下,我的漫不经心会有什么后果?
图:装备


图:讲课




图:培训

  早上醒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抹防晒,双层的。然后套上自己剪好几个孔的魔术巾捂脸。大伙精神状态都不错,帐篷里小兴奋的情绪在各自打包的当下弹跳。我看着自己精简出要带走的东西,除了身上穿的保暖裤、冲锋裤、保暖衣、抓绒衣、冲锋衣,还要带的就只是睡袋、羽绒衣、抓绒裤、两双袜子、两副手套、技术装备、个人用品。我从来没有尝试精简出这么少的物品。以前登山都有背夫负责背包,什么该用不该用全带上。现在都得自己负重,大家想方设法把包减到最轻。昆明的悬空拿着称把队员的包一个个称了遍,我的10.7公斤。
  准备往一号营地的时候天上开始不给面子地下雨。乌云压得很低,没有固定的形状。我很喜欢高原的雨,或者北方的雨也会这样,不是线形滑落,而是一滴滴前赴后继地坠落,很忧伤的样子。过了苏拉原定的出发时间,大伙坐在帐篷里有些心不在焉,对坏天气的担心。十点左右,雨稍微小了,队伍挥别大本营工作人员与留守的其他协作,五颜六色的登山包开始在山坳里穿梭。我体会到首次负重的压力,来自心理,始终不敢快步跟上队伍。如果今天拼了劲与速度快的队员同步,往下几天就不会有好的状态面对。
  乱石区对膝盖的损害在登山杖下也没减轻多少,我已经看到自己几天后下山那痛苦的模样。从大本营到C1并不轻松,据说要经历5-6小时的翻山过程。乱石区在每一次攀登中都是我最害怕的,松动的,沾了雨雪湿滑的,在悬崖边上需要打路绳通过的,架梯子爬上去的……经历过这里,三峰的乱石区让我觉得自己当时很幸福。行进到一半,包子哥和黑暗也落在队伍之后,我们都看不到原先在前边晃动的队员。我有些沮丧地咬着僵硬的馒头,与包子和黑暗在2/3的路程中休息。包子应该是队伍里体型最有分量的一位,好像登过哈巴。憨厚的胖脸笑起来瓦解别人的戒心,他的随身音箱只有一首我可以哼上的曲子,“我可以抱你吗爱人……”。黑暗,他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人不可貌相。据说他的装备全是按珠峰级别配备,哦,他要登珠峰是必然的。很遗憾,年轻看着力壮的他从开始就落在队伍最后,比包子还慢。他的口头禅是:这种方法才科学,登珠峰都是三步一停的。从大本营上C1的这天我听了直点头,因为我的速度没比他快多少。到达C1的倒数第三 。
  九戒和小飞是第一批到达C1的队员之一,已经选好帐篷在里边发呆。雪雾被风吹上营地,从这里可以看到往C2的一片白雪茫茫。我没来由的抑郁,这里是流星、雨将临、毛毛都到过的地方,止于此而已吗?我决定把经幡挂在这里,感觉起点才即将开始……
  入夜的风把帐篷吹得啪啦直响,伴随细微颗粒坠落帐篷的声音,又下雪了。不时拍打帐篷不让积雪压着以免缺氧,C1的帐篷还是让我失望的,居然是四季帐(忘记牌子)。我对它的防水性产生质疑,但似乎只有我而已。睡下前特意用冲锋衣把脚下部分包了包,保暖。风雪声声催人眠,好梦……

图:出发往C1







图:过难点


图:C1营地



图:挂在C1的经幡


  早晨醒来的情况果然如我所料,睡袋湿了。营帐内凝成的水珠一颗颗往睡袋滴,面积不大,就是胸口位置一片。睡袋的防水性还是不错的,水滴没有湿透里面的羽绒。比较糟的是睡袋背面,也就是我的背部。防潮垫的失败是我没有想到的,这是陪我登第二次山的探路者防潮垫,上一次是去年的玄武峰。当时的玄武峰积雪没那么深,夜里也没下雪,所以防潮垫没感觉什么不妥。今天就糟糕了,雪水已经透过防潮垫,整张蓝色的垫子一块块明显的水渍象地图似的。我问了使用蛋槽垫的小飞和九戒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来不及考究太多,队伍吃完早餐后迅速打包继续出发。
  出发的时候飞狐被留在C1,听说昨晚测他的血糖在49。他面向雀儿主峰方向,雪镜盖过他大半表情。遗憾低落的情绪笼罩在他周围,只是不动。我想过去安慰他,至少说一声许许多多登山的人都挂在嘴上的废话“山一直在那”。但我觉得此刻任何安慰都弥补不了他心里那份遗憾,而他也未必还会回到这里。就让雀儿群山默默地陪他,稀释这份伤感吧。
  出发行进到穿上冰爪的雪线,在雪原一处又由杨领队进行简单的冰坡行进技术培训,德式法式混合式。总是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态度,其实真正走了,大家的脚上也都凌乱了,都是自创的方式。C1往后的几天开始结组行走,队伍分成三组,4、5人/组。由于我速度慢,分在最后一组。我们都有共同的口头禅——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们这组昨天最慢的三位队员,黑暗、包子、我。今天多一位自报状态不佳的垃圾鱼。垃圾鱼是这次我们登山队伍里最年长的,据称登过慕士塔格峰,未登顶。从成都出发到新路海一路,垃圾鱼是我同座,聊过他的夏特和其他什么地方的徒步。我们都站在不同高度看待户外,自持一套,聊的投机有份淡淡的刻意。今天上C2的结组是协作打头,第二位垃圾鱼,接着我、包子,最后才是黑暗。黑暗的状态比昨天稍差,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还是三步或五步一停。包子的声音洪亮在那几声“停”和“走”,每次我都扭头往后观察他们的状态。我自己其实比昨天好些,因为有黑暗和包子,还没有累的感觉就已经有人替你喊“停”,所以快与慢都无所谓了。每次与垃圾鱼交谈,我都不自觉把视线停在他庞大的羽绒衣上,鲜艳,臃肿。他说应该要穿羽绒而不是冲锋衣,因为没下雪。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保暖衣、抓绒衣、冲锋衣。我不知道自己攀登的穿着是否合理,但至少保暖与排汗在此时是关键。有阳光的今天,天气较暖,有风,羽绒在身不会更热么?
  茫茫雪原被一道道脚印划出无边痕迹,身旁偶尔呲开的裂缝口,幽深的仿佛在等候。结组经过的时候不敢停留,捏紧手上的冰镐,想象假如滑坠。垃圾鱼让我延续放大这个想象。出发没多久他收起冰镐,改用他说习惯的登山杖,双杖。姿势象滑雪场的双板,一步一杵在雪地上扎出不同于冰镐的圆尖尖。协作发现想纠正垃圾鱼的错误,没有被接受,他坚持自己的双杖操作。我跟在后边没有发作,对那些不把攀登当一回事的人我感到深深的后悔,同时,我也建议有想法攀登的朋友,一定别忘了在出发前带上一把锋利的小刀。是的,我很后悔自己没有带刀。假如滑坠,我想,我会毫不犹豫毫无愧疚地割断绳子与他分离,尽管如今也许只能用牙齿……行进到冰壁的时候,这是两边都有可能滑坠的雪脊。路绳已经事先铺好,协作没有特别要求我们使用上升器,左手抓绳右手挥镐加上冰爪踢冰攀爬确实不算困难。我冷冷地看着垃圾鱼还妄想使用双杖上去的手忙脚乱,其中一根杖在众人谴责的眼神中掉落滑下。我有点幸灾乐祸却也快速地攀上冰壁,协作追回那根滑得不远的登山杖,还给垃圾鱼,于是,继续促成他与双杖的亲密无间。
  翻过冰壁后一路裂缝随处可见或隐藏于下,我的每一步显得更小心翼翼。随海拔不断攀高,我们休息次数也在增加。偶尔走在裂缝上忽然他们喊停,风吹过棱角分明的明缝发出和弦般不同的音律。我耸着脑袋环顾四周,频频催促他们加快脚步。其实我是知道他们的力不从心,特别是距离十米我都能听到包子粗重的喘气。但雪山裂缝是攀登中最危险之一,特别经过今天的烈日,积雪变薄踩在上面就更易发生问题。
  5个半小时我们到达C2营地。帐篷底下被铲出的冰地凹凸不平,我吸取昨晚防潮垫透水的教训,在垫子底下铺上背包防雨罩。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太阳和蓝天随我们到达C2不久后消失,浓雾与零星飘雪。我趁没有入夜睡觉前把睡袋在帐篷里晾开,然后面膜与今天的自我总结。C2海拔5380米。我的心率67。
图:往C2















图:裂缝






图:冰攀


  要上C3了,开始有点小兴奋。今天出发的时间还是和早两天差不多。醒来那会儿看到九戒的脸浮肿的严重,我照着镜子期待下山后更瘦的自己。一夜大雪差点埋了帐外插在雪上的冰镐,除了一片茫茫白雪和几顶橘色marmot帐篷外,什么也看不到。和小飞去找昨天协作挖的厕所时,看着混沌的一切,我产生一丝恐惧,忽然有些明白发生在天气恶化的雪山上的事故情景。
  还是继续穿带上那些技术装备,今天我把抓绒裤穿上了。还是栓在一根绳上的四只蚂蚱,今天一路拔高,都是耗费体力的大雪坡。如果哈巴雪山的雪坡能让人崩溃的话,这里穿过冰川前的雪坡能彻底摧毁你继续向前的意志力。黑暗的状态明显不行了,坐下休息的时候他告诉协作他脖子以上没有知觉。协作有些吓到,说是没遇过这类高原病,建议他立即下撤。黑暗忽然又说没事了,他父母是医生,他自己晓得自己的体质。我看出他的强撑,那张严重脱皮泛红的脸上有点无措。这下,又出现高海拔攀登最忌讳的问题,逞强。黑暗匆忙拨了电话给谁,描述自己目前最详细的症状,包括吃的喝的。我猜对方是他说的从医的父母。挂线后,协作很勉强地让他继续向上。倒是这会儿第二组的铃铛要求下撤。大家都觉得意外,状态看来不错的他为何会下撤。铃铛的话很让我费解,他说他已经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也体会过攀爬雪山的滋味,今天天气灰蒙,他的膝盖也不好,再往上也没多大意义。大伙儿纷纷劝说,他也在是否应该继续往上看看那些美丽的冰断层而犹豫。最后还是下撤了,他的下撤是我所见过攀登下撤的人里唯一没有失落、遗憾与感伤的。
  进入冰断层的时刻是令人激动的,我始终认为自己只要能到达这里就已经足够了。一个冰裂缝的迷宫,我们穿行其中渺小得似乎只是一粒尘埃。是的,是尘埃,而非雪粒,我们没有那些晶莹剔透,我们只是雪山上一粒怀揣目的的瑕疵。大家都在有意或无意地放轻脚步,经过那些垂直的冰帘,滴答水声在清透的蓝色背后,高耸的冰断层是天然回音壁,冰爪下的咔吱咔吱破坏了那些清脆的滴答……
  我和垃圾鱼越来越不适应黑暗和包子的速度。在一条绳子上栓着的时候,找到自己步子的节奏是很困难的,往往都要相互迁就。我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海拔越高浑身越舒畅,攀高的步伐轻松的仿佛喝了兴奋剂。天知道,这一路上来,我除了喝水和吃大白兔,一颗巧克力或高热量的东西都没吃。哦,平常我管这反应叫回光返照?
  将要到达C3营地的一百米,我的迫不及待拉扯着包子和黑暗,他们在冰檐上吃力地攀爬。看到营地时由衷满足的微笑是我最喜欢在包子脸上看到的,那是一种坚定的意志,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与认同他的坚持,但他一路上来那份沉着淡定,绝不是盲目的冒进。C3营地5800米,据说可以看到主峰峰顶,大雾让明天的冲顶充满未知或预料之内。没有好天气就不想天体了,和几个烟民坐在雪地里没心没肺地抽。雪混合烟的味道被肺接纳,吐出的烟缕在冰天雪地里消失,烟的心情没有一如既往……
图:出发往C3营地




图:冰断层









图:烟民


  下了一夜雪我想谁也没能睡好。不仅雪的关系,定下的凌晨三点半起床时间也令人不敢睡沉。大家都在沉默中激动,穿衣,穿装备,打头灯,相互帮忙。小飞的petzl冰爪还是那么不给力,换了几个人帮忙穿也弄不上。雪花纷纷扬扬在一束束灯光下浪漫,没有风的陪伴它们失去跋扈的翅膀,温柔地粘在每个人的衣服与脸上。我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是出发以来最好的,于是向领队要求换到第二组。私心底也是想脱离黑暗与包子,他俩的速度在规定时间内登顶还是很悬。垃圾鱼也向领队提出换组的要求,领队带着怀疑的语气问我俩行不行。我很肯定自己行,垃圾鱼没吭声。他还是在我前面。雪没有因为黎明的接近而停止,我把所有带上C3的衣服穿上了。保暖衣,抓绒衣,羽绒衣,冲锋衣,保暖裤,抓绒裤,冲锋裤,25L背包。四点半出发的激动让所有人忘了早餐问题,唯独我。不知道问了谁为啥没有早餐,都在忙着穿装备结组出发没人理会,于是出发,于是我也忘了。
  黑夜加上大雪让周围越发寒悚,脚下原本松软没上小腿的雪被第一组踩实形成一个个深坑,抬腿往上前进的速度丝毫没有放缓。我喜欢并享受这种与前两天不同的速度,兴奋起来,尽管冲锋衣上更加清晰的雪粒沙沙声。见识过雪山上男人比女人更方便的小便方法,这些个天也看到各种自制的男人的尿壶,我曾经那个羡慕嫉妒,也恨为啥没有为女性登山者设计的尿壶。甚至的,我想到尿不湿……结组的大小便是很尴尬一件事,我关掉头灯,却还好不羞耻地看他们在那儿集体挖坑解决。冰天雪地解决问题不是件舒服的事,特别还是这么高的海拔,也难为他们能如此神速。继续上行的时候垃圾鱼明显体力跟不上,他向领队提出撤出第二组,但也不愿意跟慢得几乎看不到后头有灯光在晃的黑暗与包子的第三组。领队毫不客气地批评他耽误大家时间,把他从第二组解开后严肃要求他在原地等黑暗和包子。垃圾鱼应该是没有等黑暗和包子结组的,我和第二组继续上行的时候他在后面孤单的似乎也没有协作再理会。我走出了状态也还是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垃圾鱼如果没有和黑暗他们结组自己一意孤行攀登势必会危险重重。夜的帷帐下也看不到是否有协作与他一起。
  我把退化的意志找回了,在这个风雪交加灰蒙蒙的黎明。意志,不再使用在自己与自己的斗争,自己与自己的较真,而是一份得过且过的闲适。谁说得过且过是一种颓废呢,它其实是没有贪念、争斗和附庸风雅的乐活。我的过往只有在攀登的时候才有勇气回忆,曾经也是我攀登的动力。牙一咬,视死如归地仿佛雪山要么吞掉那些过往要么吞掉我,于是,莫名其妙登顶了几座。安全回来,好像领悟些许。直到那年三峰风雪的中途下撤,攀登的意志停滞了、散了,斗志没了,一切却清晰起来。没有最终目的,只玩弄过程不就是最好的追求么。如同现在,站在距离顶峰仅有六十米的冰壁前面对一阵比一阵强的大风,面对下撤的命令。没错,我们终于到达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点,几乎垂直的约50米大冰壁,表上显示这里海拔6120米。狂风吹的冰壁上路绳剧烈摇摆,吹没了队员激动的心情,吹来下撤的命令。在天亮后仍然看不到四周的雪山脊上,队员们努力地杵着冰镐东倒西歪一步步走向那面冰壁。那里,将是我们这次仅能到达的最高点。几次站不稳差点被吹跑我就猫下身子,看到九戒被协作扶着失落地下撤。领队用摄像机记录下到达冰壁的一、二组队员,然后跟着下撤,嘴里说着其实我们也算登顶了。还有一百米才到达冰壁的包子看到大伙儿下撤有点儿激动,央求领队让他坚持最后一百米。僵持着理论着,在狂风中那份失落弥漫在整座雀儿山。包子还是听从指挥下撤了,还有垃圾鱼。这时我才知道在上来不到一半的途中黑暗已经不行撤回C3了。
  没有鼓励,没有嘻哈,没有那些走和停的口号,只是沉默地结组,神奇的默契却在沉默的下撤里诞生,回到C3营地。帐篷里的九戒把脸埋在膝盖里,小飞在摆弄什么,都没有说话。我用三峰的经历安慰九戒,尽管我知道她必须也可以自己面对这些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的攀登。吃过早餐还是中餐,打好背包,往C1下撤。
  雪在下撤时不给面子地停了,积雪没过膝盖,让下撤吃力起来。稍微硬一些的雪地我开始试着屁股滑行,一段段的,偶尔会危险地拽着后边的地主哥。垃圾鱼又回到我前边,继续杵他的登山杖,我也继续没有安全感。过了C2与苏拉的另一个攀登队B组相遇,他们都在恭喜我们登顶,我们都带着莫名其妙点头匆匆下撤。接近暗裂缝最多的地段,很多来时可以看到的暗缝已经没有痕迹,处处隐藏着危险。垃圾鱼每过一个点我都握紧冰镐,并喊着我后头的地主哥留意。地主哥的淡定与他那双可以上八千米的最贵的极星高山靴给我太多安全感,以至于垃圾鱼在经过一处裂缝时用登山杖敲了敲裂缝口说“耶?是裂缝耶。”的时候,我忘了喊Fuck!与垃圾鱼的攀登安全意识交流简直没法进行下去,在我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垃圾鱼说了一个也许大家都能明白的关键,反应问题。也就是假如发生滑坠,也没几个人能迅速反应并做出制动。因此,他认为自己拿登山杖或是冰镐都不能避免危险发生。
  快速地下撤,回头看在半山上的小黑点是坐在登山包上的黑暗。他已经体力透支,所有装备都是协作代背。据回到C1后有见到的人说,黑暗是坐在背包上被协作拖滑着下山的。C1营地缺少了前几日的雀跃,我的经幡在山头扑啦飞扬,仿佛我们正准备出发,没有经历过那些。领队交代每位队员回头要说我们是已经登顶,他的表情很困难,装不出那些为我们自豪或高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心里没有太多小数数,对于他说的登协将要发的证是登顶证而非登高证我也只管一笑而过。但,没登顶就是没登顶,6120与6168的高度还是有区别。
  休整一晚,第二天返回BC营地。来时的乱石区已覆盖薄冰,三步一滑索性我屁股一坐,一大半山路都磨着可怜的冲锋裤滑下去。路遇本季登山队的豪华组C组,15000元/人的。听说这组贵在有背夫代背装备上去。礼貌地与一样貌不详的GG打招呼,被问到是否登顶时我很老实地回答。丫的就来一句“好,你们就在下面看着我登顶吧。”我有点不客气也回了句“听说你们上去那几天天气不好”收场。
  铃铛在BC逐个迎接我们。打包好所有行李,等了近两小时,黑暗才回到营地。大伙儿骑马撤出此次攀登的起点。也许还会有回来的,也许有带着遗憾将不再回来的。但攀登过程的回忆在那儿,领悟在每个人心里,或许也只是纯粹的攀登,没有那么多烦人的想法。明年宁金抗沙后,我想,我还会回来……?
攀登结束后,我总结了自己关于此行装备的问题:
1、因为没有带驮包,只带了65L背包和25L小包,所以睡袋放入后几乎没有余地放下太多装备,最后高山靴只能采取外挂方式携带。其实应该带驮包和40L冲锋包;
2、鞋子是新鞋,适应期太短,底硬磨后跟;
3、雪套是后拉链式,极冷环境下不方便;
4、冰爪没有阻雪板,雪地行走常停下除冰,费时费力。
5、防潮垫渗水,蛋槽型的没有出现这个问题;
6、我的花岗岩65L背包后背上是棉垫,上升途中雨雪浸入湿气让后背冰冷。这个问题请教大炮、毛毛或其他经验者……
7、我的marmot冲锋衣在经过12小时大雪后回到C1发现里头已经湿到羽绒衣。问过我师父说是自身体温形成水气?
8、我的La SportivaEvo 高山靴也是在经过12小时雪地行走后回到C1发现,小脚趾位置有渗水。
图:冲顶日




图:风雪下撤







舜耕警苑 发表于 2017-8-23 16:08:09


{:1_109:}

天涯海角 发表于 2017-8-23 16:09:21

本帖最后由 天涯海角 于 2011-10-13 09:34 编辑


{:1_109:}偶像的帖子要顶起

曼舞 发表于 2017-8-23 16:10:06

妞,乃的每篇雪山里必定有.......:lol{:1_96:}

mofli 发表于 2017-8-23 21:00:25

对高度看得太重了吧

咪娜 发表于 2017-8-23 21:00:45

mofli 发表于 2011-10-13 09:40
对高度看得太重了吧
看完再说。

wx90899 发表于 2017-8-23 21:17:13

等着看大片

内啡肽 发表于 2017-8-26 07:44:40

北线上的那个山??

内啡肽 发表于 2017-8-26 07:44:57

咪娜 发表于 2011-10-13 09:20
限时自曝:大本营集体照
  每年一座雪山的梦还坚持着,是坚持行动不是坚持做梦。突破6K的关口我自信很容 ...
请知情人指认LZ.......

科洛橙 发表于 2017-8-26 10: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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